《嘉峪关悬臂长城》- 若惜

笔名情感散文2021-12-24 12:46:578

文/若惜

 

 

 

比起嘉峪关城楼,我更喜欢黑山之上的悬臂长城,因为那里游客总要比城楼稀少清静一些,沿着四百多级的台阶一级一级直到最末端,也算是一种耐力和体力的考验,特别是遇到夏天,当陡峭的山路台阶横亘于脚下时,藏在内心的退让便一次次冲锋陷阵,爬与不爬的争斗中,两腿发软汗流浃背的时候,才发现已经胜利的钻进烽燧到达山顶。选择在最高的地方吹吹风,再让那些尽收眼底的荒凉洗净平日里积攒的喧嚷和铅华。

 

悬臂长城,像英雄高高举起的手臂,哪怕年代与岁月腐蚀了曾经鲜活的血肉,哪怕只剩下连筋络都不复存在的白骨,也足足留下铮铮傲气,这样的浩然正气足够占据和守卫万里关山、守卫大漠雄关。山河匆匆岁月如梭,空旷辽阔的关外,在这个早已平息了烽火狼烟的稳定年代,显得格外沉寂,唯有久渴成疾的石头罗列着这里亘古未变的干旱,它们用黝黑的眼睛守望一些沙蓬草,也守望一些不知道活了几万岁的梭梭柴,更为自己守着无名的山尖,直到后来人们把最直观的黑色唤成了山的名字。

 

绵延起伏的山顶脉搏,和长风的呼吸一样铿锵有力,下山的道路更是奠基在坚硬的石头之上,也许是受到护国寺晨钟暮鼓的超度,这些坚硬的岩石不再锋芒毕露。我是在冬天里抚慰过那些被晒得焦黑的石头,也许我手心里的温度对它们来说,还不如阴山里缭绕的一袭烟雾,但是它们冰冷的肌肤瞬间就能穿透我柔弱的神经,一颗镶嵌在崇山峻岭间的石头,一堆用生命累积成山的石头,也许在最早人们兵戎相见的年代,就已经褪去了色泽,而那些刻在脊梁上的断层亦或是深浅不一的线条,许是也沾染过勇士的鲜血,所以直到今天,仍然有很多虔诚的教徒不远万里前来祭拜,除了祭拜一些救苦救难的神灵,一样会祭拜这些久经岁月依旧缄默的石头。善男信女求来平安锁和许愿牌,或者更多的人愿意写上名和姓悬挂于山路两旁的铁索上,如此生命历程中便新添了另一些安心,也新添了更多的沉稳和豁达。所以,我眼里这一条蜿蜒坚硬的铁索小路,是一条慈悲的小路,也是一条充满希望与美好远方的小路,被超度的风雨雪霜和焦黑的石头,定然会护佑这密密麻麻悬挂着许愿牌和平安锁的主人。

 

住在嘉峪关已经数十年的时间了,我记不清自己曾多少次登上嘉峪关城楼以及北上延伸的悬臂长城。这段明代万里长城最西端的起点,自古为河西第一隘口。第一敦与悬臂更像是嘉峪关城楼的一对翅膀,雄鹰才有了久战沙场的雄心壮志和镇守边关的胆魄。数十年的光阴一晃而过,一个河东女子就这样定居或游历在长城脚下,任长城文化和丝路文化一点点的渗透到自己的血夜里,后来便深深喜欢了大漠戈壁的风沙和荒凉,得空跑去看城楼或是爬山感受悬臂长城,就成了我最快乐和满足的一件事情。

 

茫茫戈壁,悠悠黑山,总是以静默的姿态铺垫在河西走廊,而终年积雪的祁连山脉,更是用洁白如玉的白雪诠释着岁月,更迭往复的,不过是一些人间烟火,而那些主宰过江山社稷的丰功伟绩,将永远闪耀在关山隘口,比如丝绸古道上所有的珍贵片段,还有总督将军们曾经留下的足迹,玄奘曾经取经路过的地方,唯有那一片晒过经书的地方呈现沙土一样的白色……嘉峪关城楼、凌空挂着的悬臂长城,这充满传奇和许多不同时代的苍茫厚重……所有的所有,也许都典藏在黑山的历史里,然后分配给长城的每一块砖和每一颗石头。

 

逆着风,也许就能听得见雄关漫道上发生的故事和阵阵驼铃……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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