良善的秩序

良善的秩序

昨夜，小女突发急性肠炎，痛得无法站立，我便背着她来到省医急诊。

不知道这是省医急诊的常态，还是昨晚的急诊病人突然增多，当我办完挂号手续背着女儿来到急诊室门口时，发现3个诊室门口都站满了着急等待救诊的人群。

在小女排诊的急诊室门口，我轻轻的将她放下，对比了一下诊号，发现在她前面还有8个人在排号等待。看着她蹲在地上捂着肚子、紧皱眉头、全身紧缩的痛苦的样子，我恨不得马上就闯进急诊室。“乖女，很痛吗?要不爸爸找医生插个队，给你先看看?”我看了看四周，轻声的对女儿说道。女儿看了我一眼，然后摇了摇头，说：“爸，我挺得住。我们不能去插队！”。那一刻，我很痛心；那一刻，我更欣慰。

快一个小时过去了，给她口干舌燥的讲了十来个小故事后，终于响起了小女的叫号声。我连忙拉起她，扶着她进了急诊室。

两分钟不到，当医生正在问诊的时候，急诊室的门突然被打开，一少妇抱着一个双眼紧闭、脸色微青的小男孩闯了进来，着急的喊道：“医生，孩子快不行了，帮忙看看！”值班医生看了看小孩，又看了看我们，对那少妇说道：“出去排队，等叫号了再进来。”女儿看了看那个小男孩，在医生话音未落时，一边慢慢从椅子上站起来，一边对着医生说：“阿姨，先给小弟弟看吧，我等一会再看。”说完，便拉着脸上写着不情愿的我走出了急诊室。此时，门口又或坐或立着大大小小十几人。

急诊室的门关上了。女儿又捂着肚子蹲在地上，并拉着我一起蹲下，痛苦的对我笑了笑说“爸，我没事！再给我讲几个故事嘛！”我无奈的看着她，蹲在地上窃窃私语。

又是一个小时过去了，急诊室的门终于打开，少妇满脸轻松的抱着小男孩走了出来，向着女儿和门口候诊的人群，轻轻说了声“谢谢”就急匆匆走开了。

急诊室的叫号声并没有响起，门口候诊的人群都没有动，站在门口的几个人都不约而同的把目光转向坐在地上的女儿，我知道，他们都在等着女儿进去。我扶起小女，向他们点点头，再一次走进了急诊室。人是着急的，心却暖暖的。

一番望闻问切之后，医生轻柔的给女儿揉了约两分钟肚子，然后开了药单，叮嘱一番后，说：“好了！可以走了。”当我牵着疼痛已缓解的女儿打开急诊室的门时，“13号，刘XX！”叫号声同时响起。

沐浴着城市的霓虹，走在静溢的回家路上，女儿突然站住，看着我说：“爸，你还记得从老家回来的那天。你说过一句话么?”我一愣：“什么话?”她说：“善良的秩序。”

直到此时，我才恍然大悟，也把我思绪拉回到了半月前。

春节回了一趟老家，为了返程不在路上被堵，我们便提前了一天。初五在家里吃了午饭后，一家人便往省城赶。

可天不遂人愿，刚到半途，我们便被迫在一个隧道里拉起了手刹，堵车了。拿出手机一查导航，近十公里的路程，红得发黑，提示说前方车祸，预计通行时间两小时。

原本有说有笑的女儿顿时耷拉着脑袋，一句话也不说。昏黄的隧道里，空气很闷，噪音很大，再美妙的音乐、再好笑的小品、再有趣的故事，也没办法让大家的心情好起来。

“哎哟～哎哟～”急救车的声音远远的传过来，无精打采的女儿被这突如其来的响动惊醒，她打开车的天窗，站上去，向后方看去。“爸，后面的车在动呢！”

我看了看车的左右车镜，又看了看左侧，发现我们的车离隧道里的道路牙子还有六七十厘米的距离，离前车也差不多有一米左右。于是，我把车发动，缓缓的向左前方挪动。

“爸，干嘛呢?”“让位啊！让救护车过去！”“救护车在右边车道呢。”“我知道，我让了，右边的车可以往左靠，救护车就能通过了啊！”在我与女儿的一问一答中，我的车轮已贴近了隧道左侧的道路牙子，右手边并排着的一车红色轿车也紧紧的靠了过来，不一会，随着前后车辆的移动，隧道右侧一条刚刚够救护车通过的通道让了出来。

当救护车驶过后，车辆又缓缓的回到了正常的道路上。

“爸！救护车过去后，后面的车为什么没有插队呢?”女儿不解的问我。

我沉思了一会，对她说：“秩序是善良的，我们的善良也是一种美好的秩序，所以大家都不愿意破坏它。”

听了我的话，女儿安静了下来，拿起了一本书，平静的翻阅着。那一刻，我感觉到，她好像又长大了一些。

一个小时过去了，我们终于缓缓的驶出了那条长长的隧道，一辆接着一辆徐徐的向前行驶。女儿打开车窗，夸张的、狠狠的吸了几口，又猛的呼出去，整个人更阳光了。

然而，跟人生一样，总有不如意的时候。当我们缓缓的在正路上行驶着的时候，几辆轿车从高速公路应急车道上急驰而过。而且，每隔一会，这种情况又会发生一次。

“爸，那些人为什么不守秩序，要走应急车道啊?”女儿童稚的声音让我无法回答，只好以沉默来代替。也许是感受到了我的沉默，她变得更安静了。我一边开着车，一边在想“善良为什么总被打扰，作恶为什么总让人觉得那么便捷呢?”

又前行了大约三公里，远远的看到应急车道也堵着长长的车队，随着前行。发现原来是想通过应急车道前行的车辆被警察挡了下来，正在一一的接受处罚呢。

“不守秩序是会被罚的，只是时间早晚的问题而已。”女儿像是自言自语，又像是在跟我说话！