小时候,家里很穷,平时根本用不起电,只有在过年的时候才能用上几天。那个刻骨铭心的年代,要是平时能有几次来电的机会都会乐得蹦高。没有电的日子,就只能靠点煤油灯来照明,能用上蜡都感觉很奢侈。但就是那样的日子,我们的生活仍过得穷并快乐着,充满了幸福,充满了希冀。
现在的孩子根本无法想象用煤油灯照明的日子,也没有见过煤油灯,总觉得那是很稀奇或者很古老的东西。可是对于从那个时代摸爬滚打过来的我们来说,煤油灯就是来自于黑暗世界的光明的使者。煤油灯应该是陶制品,外表很光滑,泛着紫色的光泽。约半尺高的灯身,中间鼓起的肚子里灌满了煤油,用一根灯捻连到外面。灯如果长时间不擦,灯身上就会蒙上一层厚厚的油垢,用手一摸都会发粘。在泥墙上抠出一个正方形的洞,用于放油灯用,名叫灯窝,油灯不用的时候就安静地放在灯窝里。煤油灯烟子很大,在灯窝的上沿,有一条子长长的被烟熏过的痕迹。
早晨起来做饭,为了省电,母亲通常是不打电灯的,一年四季都要用煤油灯照明。农村没有时钟,每天都要听鸡叫起炕。这种古老的计时工具用了几千年后仍然非常有效。有时,鸡叫三遍后,迷迷糊糊地醒来,就会听见母亲起身穿衣的声音,划着火柴,点上煤油灯,然后轻轻地下地。那时的我,为了躲避灯光,索性就干脆用被子蒙住头。小时候不懂事,总觉得母亲不够意思,惊醒了自己正在做着的美梦。母亲也好像意识到了这点,每次都蹑手蹑脚地下地,甚至一手端着灯,另一手还要遮住灯光。母亲走出屋后,每次都要小心地把门帘掖好,有时甚至要掖好几遍,以防有一点灯光透过来。于是,屋里又重新恢复了黑暗。我们便又在黑暗中迷迷糊糊地睡去,甚至连一点母亲做饭的声音都听不到。就这样,在被捂住灯光的屋里,我们理所当然地一觉睡到天亮,理所当然地享受母亲做好的饭食。
等日子稍微好些后,母亲也终于可以从煤油灯的世界里解脱出来,开始用电来照明了。但她仍然是那样,蹑手蹑脚地起来,为了不打扰我们,也不打灯,抹黑穿上衣后,再蹑手蹑脚地走到屋外,然后才打开外屋的电灯,为了怕更亮的电灯光照到里屋,,她就更小心地掖好门帘,然后忙着做她那一通早已形成规则的家务。煤油灯没有了用武之地,母亲却舍不得扔,擦拭干净后,包裹好放到她不知藏了多少宝贝的柜里。母亲去世后,我们把她平时用的一些日杂,包括煤油灯,包成了一大包裹,一同随母亲埋到了地下。这些陪伴了她一生的东西,相信到了那边,也一定会陪着母亲走向极乐。
也许是命运的安排吧,或者也是前世修来的缘分,我结识了现在的妻子。从见到妻子的第一天起,我就认定,妻子将是我与我共度一生的伴侣,在漫漫的人生长路上,我将再也不会孤独和无助。妻子的性格和母亲有着惊人的相似,在端庄美丽的外表下,深藏着一颗善良而包容的心。有时我也会独自庆幸,上苍何其慷慨,让我在拥有生命的同时又拥有了这样两个平凡而伟大的女人。在她们无怨无悔的荫庇下,我尽可以放心地在风雨中行走。
妻子在家是独生女,宝贝似的宠爱,自从嫁给我之后,却从来没有表现出千金小姐的脾气。随着宝贝儿子的问世,妻子操持家务,相夫教子,用柔弱的双肩挑起了家庭的风雨重担。儿子上学早,早晨六点多钟就得走,那时天还仍然很黑。妻子每天都得五点多钟起床,为儿子准备早饭。谁都知道,每天的早饭最不好做,既要口感好又要保证营养。尤其对于挑食的孩子来说,这一点尤为重要,稍不对口就不吃了。为此,妻子煞费苦心,在头天晚上就得琢磨第二天的早饭。
为了准时起床,妻子头天晚上就得定好闹钟。闹钟一响,妻子就要不顾被窝的温暖,披衣起床,推开门悄悄地出去,然后打开厨房的灯。为了避免灯光照到屋里,妻子也要把门关严实。由于门的质量好,灯光一点也透不到屋里,儿子和我就可以继续做自己的香甜美梦了。有时怕做饭的声音过大,妻子还要关上厨房的门,自己一个人在厨房里忙活。等到饭菜做好后,妻子才会把被窝里懒洋洋的我们叫起,吃她用心血做成的饭菜。
当妻子每次每次看着儿子吃饭的时候,她的眼里都充满了温暖,充满了慈爱,那是从内心深处荡漾出来的安慰和满足。可能天下的女人都是这样,都是在为子女和丈夫活着。子女是她们的心头肉,丈夫是她们的管中血啊。我有时曾戏笑妻子,她有两个儿子,一个大儿子,一个小儿子,那个大儿子就是我。从妻子娇嗔的酒窝里,我读出了快乐和满足。
儿时,母亲把灯光关在了门外,把我关进了门里;成年后,妻子把灯光关在了门外,又把我关进了门里。天下我最亲的两个女人,都是闪烁在我心头圣洁的雪莲啊。有时不断地在想,我们的身边处处有灯光,处处有真情,可是我们却感觉不到任何温暖,实在是我们在把灯光关在门外的同时,也把爱心关在了门外啊。
作者简介 姚铁飞,男,1971年生。自幼爱好文学,几十年笔耕不辍。散文及诗词联赋多次获国家级比赛奖项。有作品发表于《光明日报》《长江日报》《三峡晚报》《散文选刊》《中华辞赋》等报刊杂志。现供职于辽宁省建平县教育局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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